前天是汶川地震5周年的日子,5年前的那個午后,很多人還沒明白怎么回事時,就已被奪去了生命。也有幸存者事后懊悔,如果當時反應再快些,或許生命的軌跡會偏向另一邊。如今,再來探討當初的反應已于事無補,但可以肯定的是,在災難面前,如何表現出良好的應激反應,似乎已經比災難本身更重要。
日歷隨意翻過的4月,雅安地震在很多人心里留下永遠揮之不去的記憶,就像5年前的汶川,死后重生。接踵而來的5月,傾盆大雨讓一些地方措手不及,也給很多人敲響了應對暴雨、塌方等天災人禍的警鐘。
揮之不去的“災難恐慌”
這兩天,21歲的大學生陳卿心里特別焦躁。“提起汶川,人們還在隱隱作痛時,雅安地震就來了,時隔不久湖南又遭暴雨襲擊。每天在電視上看著災難帶來的創傷,驚恐和絕望的眼神,我并不清楚災難究竟帶給人們多大的心理陰影,但大家對生命的擔憂讓人變得很緊張。”陳卿語速很慢。
這些天,他的腦海里一直浮現出電影《唐山大地震》中的一些場景:大地劇烈的震顫、雨水中撕心裂肺的哭聲、殘垣斷壁下絕望的眼神、以及一車車往外運的遺體……心理專家將這種焦慮稱之為“災難恐慌”。和瘟疫、疾病、天災、人禍一樣,災難心理已經嚴重地困擾著一些人。
司機劉平謙曾經歷過一次嚴重車禍,事故雖然已經過去6年了,但頭上和腿上的疤痕,一直提醒著他曾和死神擦肩而過的事實,“車子撞壞了高速路的護欄,翻了幾個跟頭才停下來,我是在消防隊員破拆車體的切割聲中醒來的。事故發生時,我告訴自己應該使勁拽著方向盤,但手一直不聽指揮。”劉平謙皺著眉頭說。
如今,劉平謙已經不敢開車了,但仍無數次被噩夢驚醒,那一幕始終忘不了。他不止一次地責怪自己,“為什么當初明知得抓住方向盤,可手就是不聽指揮。如果當時能做出正確的反應,也許現在我還能開車。”劉平謙懊悔地說。
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王輝說,人們在面對災難時,心理往往會做出下意識的決定,但潛意識中的大腦指令卻不一定能及時地支配肢體,做出同步反應。一般情況下,人在面對災難時會本能地表現出驚恐、木僵、尖叫、從眾等。劉平謙當時的表現顯然是本能的木僵反應,而陳卿的焦慮則是典型的驚恐。
王輝覺得人應該具備對災難盡可能多的知識儲備,和強烈的生存意愿以及心理承受能力。但在這幾個方面,現在的國人,特別是年輕人,還有很大欠缺。在發達國家,大多早已建立起比較完善的心理援助系統,而在我國,長期以來人們對災難更看重的是物質或醫療援助,心理援助從汶川地震后才開始有所嘗試。
潛意識里的自危心理
其實,除了目睹或經歷過災難的人外,生活中很多人都心存危機意識。
5月7日上午,記者在西安理工大學門外一個公交站旁的報刊亭附近,觀察了一早上,發現人們在買了報紙、新聞類雜志后,通常首先仔細閱讀和主動談論的都是災難性新聞。
報刊亭老板告訴記者,雅安震后第二天,他的報紙銷量比平時好很多。當天的報紙甚至一度脫銷,后來還打電話讓零售站加送了30份。5天后,報紙銷量回歸正常。那幾天,有的客人來買報紙,是看哪份報對雅安地震報道得詳細、圖片放得大就買哪份報。報刊亭老板的講述和記者觀察的情況顯示,人們在看報紙時,對新聞中的災難性新聞,如車禍和自然災害的關注率都非常高。
王輝認為,生存是人最本能的需要,人可以放棄一切,唯獨對生命的渴求是不能放棄的。如果生命遭受危險時,人們會表現出特有的應激反應。從人的本性來說,求生本能是從動物到人的演化過程中遺留下來的東西。因此對每個人而言,凡是與生存相關的問題都會引起一定關注。往往在重大災難性事件中,總會有人失去生命和健康,所以人們在潛意識里會想象新聞中報道的災難,或許有朝一日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。這是一種潛意識里的自危心理。因此,人們會下意識地去關注這些災難的細節,考慮如果自己將來遇到類似的災難該做出何種應激反應。
心理學上對應激反應的解釋是:由于令人緊張的事件或環境刺激所喚起的生理、心理反應。而醫學和心理學領域普遍認為,正確的應激反應能在關鍵時刻為生命保駕護航。